CNN主持人卡弗蒂是一位西方种族主义的“老派”教员,忘乎所以的时候就把老底露出来了。他在主持转播北京奥运火炬在旧金山传递时,放言攻击“中国产品是垃圾”,“在过去50年里中国人基本上一直是一帮暴民和匪徒”。卡弗蒂式种族主义其实也是西方式民族主义的一种底色。
这种西方式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思维,是不是西方出品的“普世价值”?那些秉持“普世价值”批评中国民族主义的人士或许会断然否认。可是,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知识恰恰是近代以来西方出品的“普世价值”中的“大宗产品”。我们现在的世界体系是由众多民族-国家构成的体系,它的主要缔造者就是17世纪以来的西欧列强。由于西欧各主权国家的历史基础是从神圣罗马帝国分裂出来的由单一民族构成的君主国,西欧以及后来整个西方的民族主义知识主要是严格区分民族的族裔民族主义。而且,西方殖民过程中建立的不平等种族秩序,延伸到西方国家内部,形成种族歧视的顽症,至今仍然是很大的政治麻烦。不论是美国的底层黑人问题,还是法国近年来的骚乱,都显示了种族政治的难以根除。
对于持族裔民族主义观念、为种族政治所困扰的西方人来说,中国一直都是难以理解的“例外”。中国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将以往帝国的地域、人口、文化和政治统一保留下来的主权国家。西方人从自己的民族主义知识出发,想当然地以为中华帝国或者现在的中国应该裂解为不同民族分别建立的多个民族国家。那些支持“藏独”的西方人之所以将西藏想象为一个由藏族构成的“独立国家”,根源就在于他们自己的狭隘的族裔民族主义知识。他们也把从自己国家了解的种族政治知识投射到中国,但是他们错了。
历史上,中国在列强瓜分的威胁之下,仍然维系了多元民族的大一统,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一套跟西方大不相同的政治文化传统。无论是王朝时期还是共和时期的中国,从来都没有用种族主义的政治模式来安排多元民族之间的关系。《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汪晖)对“何谓中国”以及建构现代中国的政治思想传统给出了相当深入的阐述,此书指出,虽然北方民族征服中原和中原王朝征服“夷狄”的过程充满血腥,但是,“中国”这一范畴取消了内外夷夏的绝对区别,在承认各族群及其文化的独特性的前提下,形成了一种平等主义的中国认同,为民族和解、族群共存和消弭战争提供了一种理念。
新中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综合了民族主权和历史遗产,打造了一种将区域与民族综合在一起的现代国家形态。中国没有像前苏联那样采用民族自治共和国制度,原因就在于前苏联建立于俄罗斯帝国殖民扩张的基础之上,而中国的历史则是各民族相互交叉居住,因此没有生硬地将单个少数民族划到某一个区域实行自治,而是充分尊重了漫长的民族融合的历史。今天的西藏,最基本的社会问题也不是汉藏冲突,而是如何缩小藏区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如何更好地保护藏族人民的生活方式,如何改善藏族人民的传统教育。
就国际关系而言,在目前的民族-国家构成的世界体系下,每个国家必然都会有自己的民族主义。要真正有力地批判民族主义,就要批判整个民族国家的世界体系,取消国家的区分。这在可见的历史时期内显然不太可能。那些一方面追求富国强兵,一方面又要彻底否定民族主义的人士,相当于拿起左手打右脸。真正值得思考的是,中国在处理国内民族问题和国际关系方面,究竟提供了怎样一种有特别价值的实践和传统?
1 Comments